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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魔幻现实故事。

#叶神的迷弟小王。

#ooc是我的，叶王是真的。

荣耀联盟有个比较大的粉丝应援群，早期技术粉居多，主要活动是分析打法和比赛竞猜。但是随着联盟比赛发展壮大，粉丝群体也变得逐渐复杂，后来为了和谐，主要话题变成了人人都爱的八卦，群变成了水群。

但是有职业选手在群里偷偷潜水这件事，却是粉丝们不知道的。潜水员名为王杰希，早在第一届荣耀联赛开始时就进群，偶尔参与一下战力分析和压比赛胜负，由于压中概率极高，被称为“奶王”，所谓从不毒奶，奶谁谁中。虽然“奶王”本人并不喜欢这个称呼。

今天群里的话题是两届冠军队MVP叶神，由于叶秋从不露面，大家开始讨论是否真有这个人，虽然有嘉王朝的兄弟听过叶神的语音，但是语音可以靠各种声卡，网线那头仍旧不知是人是狗。一个群友开始分析：一叶之秋——a leaf of autumn——autumn leaf——奥特曼利夫。王杰希被这塑料音译小小震惊之余，大家开始讨论叶秋是否真的是奥特曼。一位奥特曼爱好者说不可能奥特曼都五六十米高，身份隐藏困难等级太高。另一位奥特曼爱好者反驳他说要是叶神跟麦克斯梦比优斯希卡利一样有微型化能力呢。王杰希心想这人是死忠粉吧，他这种路人粉现在只记得塞罗和迪迦。

话题没有停住，大家讨论的范围愈加广泛：从上古神兽拟人到未来科技穿越，从异世界魔法力量到人工智能阿尔法狗。其知识之广博，脑洞之精妙，气氛之沙雕让一个刚入群的萌新瑟瑟发抖：“请问这里是荣耀联赛粉丝群吗？”

“是的！”一个热心群友回他，“我们在谈叶神。”

“？？？？”萌新发出疑问。

大家纷纷表示都是叶神太神秘了他们才忍不住猜来猜去，有人艾特了王杰希问他奶王老哥你奶一口叶神是人类吗？

王杰希无辜吃瓜被cue，回了一句：“不知道啊，我只看比赛，看人就超出我的业务能力范围了。”

有人表示过两天第一届全明星赛就开幕了，跟正式比赛不一样不知道能不能看到叶神本人。又有人艾特王杰希：“奶王老哥你去看比赛不？”

“去的。”他不仅看，他还打呢。

“哇，老哥这回你能帮兄弟们康康叶神吗？”

“我尽量。”王杰希关闭对话框，摸鱼也差不多了，他打开D盘，开始看叶秋的比赛视频。

其实王杰希是个叶粉，技术粉，把一叶之秋手办周边签名海报全套集齐的那种技术粉。

虽然酷炫小王对叶秋的打法持保留态度，但是对于叶秋的操作、意识、经验、预判，他都是非常佩服的。他知道刚刚出道的自己和这位神级前辈在经验意识上存在差距，不过这种差距是否能靠打法来弥补呢？两天后的全明星赛将是他和叶秋的第一次一对一正面碰撞，小王对此十分期待。

“今天我想挑战的是，嘉世战队的叶秋前辈。”王杰希不是今天场上第一个说这句话的，也不是最后一个。

后台已经切好，王杰希呼吸心跳都平稳，登入界面。他选的地图是最普通开阔的竞技场，按理说选一些遮蔽物多的复杂地图会对魔道学者更有利，可是他偏不。他想赢他更想试，试叶秋，也试他自己。

叶秋似乎看穿了他的意图，两个角色都在围绕着对方打转，十几秒愣是没碰到一点血皮，知道的是他俩打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在那跳探戈。其实二人都在寻找一个突破口，等着对方先动，所谓先动者明，敌在明我在暗便于之后的施展。啧，小小年纪这么会算计。叶修率先出手，小朋友，那就给你这个机会。

王杰希之前认真研究过叶秋的战斗视频，他发现视频都有这样一种规律：似乎每次都是对方先动，叶秋很少主动出击，当然也有可能是他的垃圾话过于拉仇恨。这次他想试试叶秋先出手自己会怎样应对。比赛开动，导播把主屏切换到王杰希的屏幕，视角变换旋转令人头晕，于是又切到叶秋的屏幕，依旧是快的让人心惊，导播最后切回全景视角，两位选手的视角分在左右两侧记录。

天击、龙牙、落花掌。纵然王不留行飞来闪去，一叶之秋还是在他身上打出一套三连。

王杰希的屏幕上出现一片竞技场上方的青紫色阴天，只有这片天。他被直接打成浮空，后脑勺落地的那种。这个赛季王不留行飞的风光，被打飞可是头一次。换作别人可能不妙，形势确实不妙。浮空持续1.6秒，足够被打爆。血条下降，叶秋用了普连，他大招还在等时间。对于别人是既定败局，对于王杰希却是机会。他轻轻往左移了鼠标，浮空失效，王不留行向斜后方移动。

他在倒着飞！观众席中有吸气的声音，解说也明显兴奋了起来，这场比赛确实很有看点。

只要抓住这个机会，就能反打。王杰希想。不对，视线里矛尖从右边冲出来，怒龙穿心！他怎么知道我会从这里出去。王杰希无暇思考，王不留行没用受身，后退，后退，四个身位格，向上飞，熔岩烧瓶，成功打掉一叶之秋的血条，但是战法没有在意，依然执着地攻击。寒冰粉，冰冻效果被miss，至少还有减速效果，但这减速对于魔道学者来说不是为了反击而是为了闪躲。王杰希的手速在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情况下飙升，他发现他几乎动作都被叶秋预判到了。可是他们之前甚至没有怎么交过手。他的打法号称最出其不意波谲云诡，却被各种游戏攻略上随处可见的普通打法击溃。

这就是“斗神”一叶之秋吗？不仅是战斗法师之神，也是战斗之神。数场胜利中积累的勇气使小王膨胀成一只画着蓝紫色星河的气球，现在这只气球被却邪狠狠戳破，氦气分散到广袤的空气中又变成了含量极低的惰性气体，星河也化为无数粉末水滴，粉末浮在空中，水滴沉入海底。王杰希感到一种不可抗力，不仅在操作上，而且即将在心理上把他击溃。但他是王杰希，你不是想杀了我吗？如你所愿。他放弃闪躲，所有防御动作都撤销，姿态无畏如殉道者，这位殉道者却无视技能CD，魔道学者的所有招术跟战斗法师技能对冲。魔术师抛弃了华丽的轨迹回归最原始的伤害互拼，他的血量不够了，但这并不妨碍他以命换命。

王不留行，血条清零。

体育场内全是嘉世粉丝的呼声：“斗神叶秋，一叶之秋！”

在一片对胜者的欢呼声中王杰希站起身，向无人的对手席鞠躬：“多谢指教，叶秋前辈。”他输得很漂亮，但是这个世界只会记住胜利者。这是比赛的残酷，也是比赛的魅力。

王杰希镇定地回到选手席，方士谦自然不会安慰他，几位前辈也欲言又止，王杰希微笑了一下，示意他很好。他坐在椅子上拉开可乐罐的拉环，场内太过喧嚣，听不到碳酸饮料那种冒气的声音，他只看到一个接一个冒出的带有白色泡沫边缘的气泡。他喝了一口，清除掉脑中不断闪现的刚才的厮杀场面，盯着屏幕，观看下一场比赛。

随着比赛的继续，可乐逐渐见底，焦躁的情绪逐渐回升。王杰希又想到群里的闲聊，叶秋在吗，微草跟嘉世打过一些比赛，可是他从没有看到过叶秋，倒不如说他从没有去找过叶秋。他此刻非常向往后台的操作者本人，想见叶秋，想见到他。

新秀挑战赛结束，王杰希向队友晃晃空罐。“我去买瓶可乐。”他说。

他没有去自动贩售机，也没有去嘉世休息室，而是往一条无人的昏暗通道走。叶秋就在这。他凭直觉确定。

王杰希的直觉一向准的不可思议，这次也不例外。通道尽头有个人影，人影穿一件嘉世队服，拉链拉开，靠在墙边抽烟，他拿烟的手指修长漂亮，像是没看到来人。

“叶秋前辈。”王杰希声音不大，却很清晰。

人影转过来站直看他：“你是王杰希。”然后他从兜里拿出烟盒打开，“来一根？”他说。

“谢谢，我不抽烟。”

“哦，”叶秋把烟盒装回去，“不错，是个好孩子。”他表扬道。

话题在此陷入尴尬。其实王杰希脑海中有千言万语，比如说哇见到活的了你真的只是个人类不是奥特曼不是神兽不是穿越者不是魔法使也不是AI，群里的兄弟们可能会失望了；再比如说你是怎么预判到我要向后飞的还准备好了怒龙穿心放大；再再比如说你不是长得挺帅的吗为什么不露脸呢是单纯喜欢神秘感还是因为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然而，在偶像的帅颜冲击和长辈式关心下，王杰希千言万语汇成一个字：“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说了什么。首先第一个话题暴露了不能谈，其次第二个话题太直白了也不能谈，最后第三个话题太八卦了也不能谈。可是他也不能说一个字“嗯”啊，要是这时飞过一只鹦鹉就好了，鹦鹉来教他说话吧。

正纠结着，一个胜似人类又不属于人类的声音响起：“你好！”两个人都被吓了一跳，只见一个老大爷拎着鸟笼缓缓走过，看见他们于是过来问路：“小伙子问一下观众席C区怎么走，我儿子来看什么比赛，我一个人转迷糊了。”

叶秋为他指了路，老爷子道谢，然后鸟笼里那只羽毛鲜艳的鹦鹉再次发声：“你好！”

“出来抽个烟都能碰到鹦鹉啊。”叶秋在垃圾桶上方抖了抖烟灰，问王杰希：“你是不是不爱说话。”

“不是。”王杰希坦诚，“我有点紧张。”

“你刚才打我的时候可一点儿不紧张。”

“不，是你打我好吗？”尴尬小王就此化解，反过来问叶秋：“前辈是北方人？”

“嗯，b市人，跟你算是老乡吧。”

王杰希不想问他为什么又在h市工作，他转移话题：“你打得很厉害。”

“你跑来找我就为了跟我说一句打得厉害？”

“我会打败你的。”

“王杰希小朋友你看过《喜羊羊与灰太狼》吗？里面灰太狼每次失败了就在天上说一句我一定会回来的，你这宣言跟灰太狼挺像的。”

不愧是叶神，垃圾话如此出神入化。王杰希毫不动摇：“灰太狼确实每次都回来了。”

叶秋抬眼看他的脸，王杰希被盯的发毛，正欲转身就走留下潇洒背影时叶秋悠悠开口：“好，那我拭目以待，大小眼的小朋友。”

转身就走留下潇洒背影的人是叶秋。

这天晚上王杰希做了一个梦，梦中他变成身着法袍的王不留行，被一杆战矛刺穿胸口。一叶之秋的系统脸变成叶秋的那张脸，嘴上还叼着烟。叶秋把却邪抽出来，鲜血汩汩外流，王杰希低头看向自己伤口，创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只留下一枚堪堪够子弹穿过的孔洞。叶秋解下一段红色丝带，把丝带的一端伸进孔洞，又从后背拉出。

“你看，我没有伤到你的心脏。”战斗法师笑着抽出丝带，为魔道学者的花领绑上一个红色蝴蝶结。叶秋吐出的烟圈模糊了他的脸。“送给你。”他这样说。

王杰希醒来，这是个诡异的梦。他伸手摸开床头的台灯，一根红色丝带赫然躺在台灯底座上。

他坐起身，拿起那根红丝带，在灯光下端详了一会，然后慢慢地把它绑在台灯灯柱上，系了一个红色蝴蝶结。

王杰希加了叶秋的qq。他小号很早关注了叶秋的微博，他的微博自从开通以来就没发过任何动态，现在王杰希开着黄钻悄悄潜入叶秋的qq空间，唯一的一条动态是某月某日开通了空间的宣言。他又想起叶秋不用手机的传言。现在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现在真的会有这样的人吗？即使见过了叶秋本人，王杰希还是忍不住想，叶神是真实存在的吗？

从突然出现的鹦鹉开始，不，从他走进那条通道开始，叶秋的存在开始变得魔幻，那些在昏暗烟气中的对话也没有实感。他开始频繁地与叶秋约战，用材料作赌注，使用各种地图，有时叶秋会拿不同的职业跟他打，美其名曰给小朋友放水。

“你什么职业都会玩吗？”王杰希问。

“那当然，24个职业样样精通。”叶修隐约感觉到王杰希对他有种特殊的情感，可能是小孩子对英雄的崇拜，就像小时候看动画片崇拜黑猫警长和喜羊羊，他没有放在心上。

不仅所有地图烂熟于心，所有职业也样样精通。不愧是被称为神的人。

“好厉害啊。”王杰希真诚道。

“不过最擅长的还是战法。”叶秋补充。

战斗法师。王杰希无可避免地又想到那根连通梦境与现实的红丝带，想到柯尔律治笔下从天国带回来的花。

“你有时候会做梦吗？跟荣耀有关的梦，梦见自己变成一叶之秋什么的。”王杰希突然问。

叶秋回答得很快：“应该会吧，我这个人睡觉比较实，醒了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怎么，你总做跟荣耀有关的梦？”

是的，我做梦，我梦见你用一杆战矛刺穿我的胸口，梦见你送给我一条红丝带，醒来之后丝带还在。这话当然不能说。“有时候会啊，梦见我变成王不留行然后拿着扫帚把你们都打败。”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王大眼儿，你到底多想赢我啊？”叶秋调侃。其实王杰希赢过，他们的胜率逐渐变成六四开。

听到这个称呼王杰希并不生气：“前辈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饭。”

“鸿门宴啊。”

“不是，是答谢前辈这么多天的教导，谢师宴。”王杰希能看出叶秋在那些约战背后的良苦用心，每张地图各个角落都带他探过，更换各种职业也是为了让他适应跟各种对手的战斗，虽然材料要的又多又嘴欠，但是叶秋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前辈，对敌队后辈都能毫无保留尽力指导的前辈（还是一个长得好看声音好听的前辈此条划掉）。

虽然约了吃饭，但是两个人都是队长，都很忙，拖来拖去就拖到了第三赛季结束。

夏休期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叶修正在屋子里吹空调，电脑屏幕右下角的企鹅图标开始狂跳，叶修打开对话框，是王杰希的消息：前辈现在有空吗？我在嘉世门口。

他来这儿干什么，旅游？叶修立刻下楼，门前一个学生模样的男孩，大夏天长裤长袖，戴一顶棒球帽，背着双肩包。男孩看见他于是抬起帽檐，露出一双标志性的大小眼。

叶修领着王杰希上楼：“你也不嫌热。”

“没办法。”王杰希摘下帽子解开衬衫，里面穿一件T恤，斜上方米白斜下方深蓝，泾渭分明，看起来十分青春。

“来这儿旅游？”

“请你吃饭。”

“啊？”

“我说过要请你吃饭的。”

“没事不用，”叶修话说到一半看到王杰希的眼神，干净纯真，他还看到男生额角流下的汗滴，骤然改口，“好啊，那一会去吃吧，谢了。”

俗话说得好，不知道吃什么那就吃火锅。走在林荫路上，叶修深感跟王杰希一起出来是一个错误决定。王杰希也是这样想的，夏天的阳光热的让人精神恍惚，热浪把居民楼的楼顶弯曲，太阳能热水器在阳光下摇晃，莫尔索在炎热的沙滩上连开四枪，应该撒寒冰粉，撒寒冰粉，他就不会开枪了。王杰希迷迷糊糊地想。于是天空真的下起冰雹来，冰雹落在一排排车顶上，警报器呜呜作响。

叶秋连忙拉着他往店铺的屋檐下跑，很多年以后王杰希仍然记得这个夏日的下午，烈日骤变下冰雹，两个男生在一片汽车警报器响声中双手抱头从柏油路跑向火锅店，要多狼狈有多狼狈。狼狈且美好。

他们走到二楼包间，坐在柔软的座椅上被空调的冷气包围，有一种劫后余生之感，大白天在7月的h市室外晃荡，可不就是历劫。

“你衣服没湿吧。”叶秋问。

“还好，”王杰希脱下外套，“里面没湿。”

叶秋抽出桌上的餐巾纸擦汗：“幸亏我跑得快。”

“这样容易感冒。”王杰希把空调的温度调高。

“马上就吃火锅了，这一天过得真是冰火两重天。”叶秋分餐具给他，“我发现只要跟你在一起总能碰见点奇怪的事儿。”

“碰巧吧。”王杰希想他就是随脑一想连说都没说，这不能算乌鸦嘴吧，但是莫名其妙出现的鹦鹉和冰雹，碰巧可太巧了，难道他自己才是来自异世界的魔法使？可他平时也没有这超能力啊，只有跟叶秋在一起才能显现出来，那么难道叶秋是另一个魔法使，是打开他魔法大门的钥匙？他点开电子菜单，把手机递给叶秋，“你来点菜吧。”

火锅是鸳鸯锅，红汤那边是微辣，叶修把盘里的牛肉卷分成两拨用筷子扫进汤中。王杰希在对面喝柠檬气泡水，等他下完肉开始捞锅里的鸭血，夹了几次没夹上来。叶修看不过去，筷子伸过去把鸭血夹到王杰希盘子里。“谢谢。”王杰希说。

“没事，不是你请我吃饭吗。”

“请你吃饭也是为了谢你啊。”王杰希又喝了一口水，“有点辣。”

叶修看过去，王杰希的嘴唇红红的，比平时看起来丰满了一点。“你嘴上跟涂了口红似的。”他说。

“我不吃这边了，”王杰希指着红汤说，“都给你。”

“哦哦哦那行，那我把肉都吃了。”

“谢谢。”

“你怎么总说谢谢。”

“不然说啥，”王杰希放下筷子，歪头眨了一下眼睛，“Thanks.”

叶修有点被可爱到：“王大眼儿，咱们两个男的你就别卖萌了。”

“我没卖萌。”王杰希疑惑，这年头说个英文都叫卖萌了？

“你平时这么跟人说话啊。”

“谢谢的英语是Thanks啊，不然你想听Thank you very much？”

“算了咱俩说的不是一个事儿。”

“你说的是什么事儿？”

“没事没事，你吃饭吧。”

服务生敲门进来为锅里添水，水汽升腾如一道屏障隔在两人中间，于是王杰希又看不清叶秋的脸了。

第四赛季苏沐橙出道，陶轩为她拉了不少广告。这次是一个口红品牌和荣耀的联名限定款宣传，苏沐橙被选为模特。她在店家送的一堆口红里试色，问叶修：“好看吗？”

“好看好看。”叶修说。

“我涂的这支是沐雨橙风款，西柚色。”苏沐橙解释。

“哇还用账号卡名字命名，有我的吗？”

“有的，”苏沐橙拿出一支黑色外壳印着红色战矛纹样的口红，“这个是一叶之秋款的，枫叶红色，等一下我涂给你看。”她拿起湿巾擦掉嘴上的口红，然后拿起那支涂上：“你看，上嘴就是这个颜色。”

漂亮的红色让叶修想起火锅店里被辣到的王杰希：“这个颜色挺适合王杰希的。”

“王队冷白皮嘛，什么都适合。”

“对了有他的口红吗？”

“王不留行这个还挺特别的，”苏沐橙拿出另一支，“人鱼姬琉金色，可以叠涂。”她在嘴上又涂了一层，“你看，是不是blingbling的。”

女孩的嘴唇在灯光下点缀着微微的细闪光芒。叶修表示同意：“是挺闪的。”他又联想到王杰希涂口红的样子，算了他不想了。“拍广告加油，你是最好看的。”他鼓励道。

“承你吉言啦。”

王杰希在一千二百多公里外的房间里打了个喷嚏。他没有把这归结为衣服穿少了，一想二骂三惦记，有人在想我，王杰希肯定，是叶秋在想我，他被自己脑中霎时闪过的念头吓到。难道叶秋真的在想他？他也不能直接发消息问叶秋，这样会被人当成神经病吧。

王杰希又想到从遇见叶秋开始发生的种种异常现象。他注视着桌子上的陶瓷水杯，集中精神用意念命令它：杯子君请你飞起来。

一秒，两秒，三秒……杯子纹丝不动。

哦，太不给面子了，杯子君请你原地碎掉。王杰希想。还是说要跟叶秋呆在一起才有超能力，呵，叶秋，如果这个杯子真能碎，他就去找叶秋表白。王杰希想。

窗外忽然刮来一阵大风，杯子掉地碎了。碎了。了。

王杰希沉默着找出手套，把陶瓷碎片扔进垃圾桶，然后去关窗。他把玻璃推到边缘，再把白色插销锁上，看着远处树木枝叶间的鸟窝陷入迷茫。他刚刚想什么来着，哦，如果杯子碎了他就去找叶秋，找叶秋干什么，找叶秋表白。表白。白。拜了个拜。

身为一个行动派，王杰希开始订机票。去，还是不去。鼠标抖了一下。这，票都买了，那就去吧。

候机厅人群纷攘，王杰希坐在椅子上玩手机，偶尔抬头看一下时刻表，这次抬头的时候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穿一身黑色西装，拖一个商务拉杆箱，他没有顾得上拿行李就走上前去，问：“叶秋，你怎么在这？”

人影露出陌生又恍然的表情：“你是王杰希？”

是一模一样的脸，但是神态气质迥然不同，貌合神离。王杰希后退半步：“你不是叶秋。”

“我才是叶秋。”对面的人说。

叶修的电脑桌面上的消息框开始抖动，叶修点开，“王不留行邀请您进行视频通话。”他倒饬了一下头发然后接通，发现王杰希以一种复杂的目光打量他，目光中透出强烈的不安感，像一些自然纪录片里受惊的羚羊或鹿。“怎么了？”他问。

“我看到你了。”王杰希说。

“我就在屏幕里啊。”

“我看到你了，”王杰希重复一遍，“在刚才。”

叶修心里浮现出某种猜测：“你看到了。”

“我来找你。”王杰希说完关掉视频。

叶修认出王杰希身后的背景是机场。这都什么事儿啊。他拿起外套对苏沐橙说：“沐橙手机借我一下，我有点事要出个门。”

苏沐橙把手机递给他：“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叶修把手机揣进外套兜里，“今天晚上吧。”

叶修在座椅上沉默地等待，他很少有这样的时刻，身边没有游戏也没有可以说话的人，他的脚尖在地上无意识地打起拍子。他闭上眼睛，纷乱的脚步声像多年前被他摔坏的那个钢琴节拍器。先是外壳裂开，然后内里损坏。他摔坏了自己的，拿了叶秋的。行李也是，名字也是，拿了叶秋的。

他耳边仿佛听到王杰希的声音，各种声音，期待的憧憬的敬佩的欢喜的冷静的克制的：“叶秋前辈”，“叶秋前辈”，“谢谢前辈”，“叶秋”，最后是，“我看到你了。”

叶秋，我看到你了。

他睁开眼睛，走到吸烟室抽烟，在镜子里，他看到自己的脸，和叶秋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他对镜子吹了一口烟，慢慢的镜子里的人就模糊了。

“你真的是叶秋吗？”这是王杰希见到他的第一句话。

“是，我是。”叶修听见自己说。

“你可以抱我一下吗？”王杰希看着他，像是在请求，又像是在测试。

叶修怔了一下，他意识到如果抱了那么事情将会沿着另一个方向发展，他们不再是单纯的前辈后辈关系，或许早就不是了。身体比头脑反应更快，他抱住了他，一个A型抱，属于朋友的拥抱。界限应该在此明了。

“我喜欢叶秋，这个叶秋是你。”王杰希在他耳边说话，两句话把伪装的界限打破。

叶修用手机给苏沐橙发消息：“今晚我不回去了。”

他们走进最近的宾馆，楼梯和走廊都昏暗。打开房间的灯，叶修这才第一次好好地看清王杰希，看清他卡其色的外套，看清他黑色的卫衣，看清他蓝白条纹的衬衫，看清他雪白的锁骨。

开始还比较斯文，后来就比较急切，衣服裤子都扔下，连手机也从衣兜里掉出来，躺在木纹地板上。

“你的手机屏幕一直亮。”叶修提醒。

“不管它。”

“你看看万一有人有什么重要的事找你。”

“没事，”王杰希拿起手机，“是群里问我下一场烟雨对蓝雨谁赢。”

“这是什么群，”叶修眼尖看到屏幕上艾特的称呼，“‘奶王’，这是你？”

“他们取的外号。”

“别说，你是挺奶的。”

“不是这个奶。”

叶修的手摸上他的胸口：“那是这个？”

王杰希再次想到那个梦境：“你伤到我的心脏了吗？”他轻轻握住叶秋的手。

“我怎么会伤你的心呢？”叶修吻他。

王杰希感到叶秋一寸寸楔入自己的身体，像爱娃住在猫的身体里，温暖是渴望了三千年的橘子，在三千年后被榨成汁液填满。床头的充电器冒出一点蓝光，像一只在黑暗中窥伺的蓝狗的眼睛。王杰希此刻成为在棺材中生长的男孩，被禁锢又自由，他抱着他如溺水者抱住浮木，灵魂随它漂去吧，至少我还能抱住你。他感受到对方的温度和肌理，于是这场和叶秋的魔幻现实故事变得真实可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