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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团

#be

某军区大院内，几个人蹲在一栋楼底下愁眉苦脸。有几名士兵列队经过，看到几人立正敬礼：“长官好！”

几人正是高英杰，邱非，乔一帆，还有一个来凑数的卢瀚文。他们奉了联盟主席的命令过来请一位退居二线的前辈回来参加一个任务。来之前高英杰颇为担心的问了如今的主席喻文州，要是他不愿意怎么办。喻主席高深莫测地笑了笑，道“不愿意我便亲自上门去请。”

几人最后还是上楼试探性地敲了敲门，没有回应，又等了好一会还是没有回应，估摸着他应该是出了门，只好下楼蹲在门口等着，便有了开头这一幕。

喻文州似乎也料到了这个结果，开完手上的会议便匆匆赶过来，让几个人先回去忙，自己直接上了楼在那栋门口站定敲门。自喻文州接任主席位置之后还真没几个能让他亲自上门请回一线的，这位便是其中之一：魔术师”王杰希。

王杰希退隐之前只在指纹锁里录了喻文州的指纹。所以喻文州敲了一会发现还没有人来开门的时候便猜到王杰希还没醒，径直按下了指纹开门进去了。果不其然，王杰希还在卧室里昏昏沉沉的睡着，在喻文州在他卧室门口站定时天生的警惕性让他猛地睁开眼，迅速做出反击的姿势借着房门的掩护，一把匕首已经架在了喻主席好看的脖子上。“王队，可别仗着少天今天带训练就这么欺负我啊。”喻文州笑了一下，伸手握着王杰希的手腕把脖子上的匕首移开，转身往客厅走。在看清是喻文州之后王杰希也顺着他的力道收了回去，进了浴室洗漱，叼着牙刷含糊不清地开口：“你亲自上门，难道又有什么很棘手的任务？连英杰他们都无法解决？”喻文州不紧不慢地点开通讯器，发了一个文件过去，在王杰希把嘴里的泡沫漱干净之后才悠悠回了一句：“叶神有消息了。”

浴室的水声停了，喻文州很清楚地听到了毛巾撕裂的声音。王杰希盯着手里已经用到变形的毛巾看了一会，抬手丢进了垃圾桶直接走了出来，他本就看起来比较严肃，现在站在喻文州面前周身寒意几乎可以凝结成实体，他微微附身，盯着喻文州的双眼，一字一顿：“五年前，联合军团总指挥叶修被人陷害，被迫孤身犯险，以身殉职。”当时他们都或多或少地受了伤，大部分都选择了退隐养伤或者退居二线。那件事也渐渐被人淡忘，王杰希伤得最重，如果不是方士谦赶回来差点掀了军医院的屋顶，只怕他的双手和双腿已经废了。再加上精神图景或多或少地受了些波及，这几年里每天有很大一部分时间在昏睡，偶尔醒来也只是看看自己和叶修的合照，强迫自己接受叶修殉职的消息，再度昏睡。

喻文州毫不回避他的眼神，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资料在茶几上摊开，仍是一贯温和的语气，但王杰希硬生生从里面听到一丝暴躁：“这五年我再三地推敲那件事的经过，再加上冯主席给我透露的一些消息，在一个月前我确定下来，叶神一直没有离开境内，而是被关押在黑牢里。以他的能力，可能会是宁闵负责他的审讯和……”喻文州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知道王杰希会懂。听到黑牢两个字的时候王杰希脸上的神色就变了一分，听到“宁闵”这个名字时，身子晃了一晃险些倒下，被喻文州眼疾手快地扶住放到沙发上。

王杰希伸手拿过那一沓资料，仔仔细细地翻看着，虽然脸上神色又恢复了一贯的平静，但手上的青筋暴露了他现在的心情。在喻文州喝完一杯茶时，他总算放下了那沓饱受摧残的资料，简单明了：“什么时候？”喻文州不紧不慢地收好资料放进公文包，把一同带来的一套作训服放在他面前，王杰希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他们第一次成立联合军团时统一配发的军服，但功能完全保留了最新款的，也轻便许多。看着喻文州常服内露出的作训服内衬，王杰希难得露出一丝笑意：“喻主席是打算亲自上阵了？”“事关叶神，不可大意。”喻文州站起身告辞，“王队若是觉得自己可以的话，就直接来报道吧。一个月的恢复性训练。”王杰希点了点头送他离开。

一个月的恢复性训练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王杰希压了压帽檐，单边眼镜被仪器反射出一道白光，这次的营救计划听起来很简单粗暴：找个熟悉黑牢的人，在里面找到叶修，把他带到接应地点。实际上行动起来有多么的艰巨大家都心知肚明。更何况这一次的营救行动人手不足，喻文州只参与了计划指定，又因为自己的身份只能尽全力和那些高层虚与委蛇来给他们争取时间。剩下具体的行动就只能靠王杰希一个人。

黑牢是学员培训基地里的刑堂，表面类似于古代的军法处，但地下二层用来关押重犯。像叶修这样的，最大可能是在地下三层。

营救过程的艰辛自然不必多说，王杰希乔装改扮了一下，把带来的人分散开来从多个地方进入，随时向他汇报外面的守卫情况，手上动作还是一如既往地干脆利落，从尸体上摸了门禁卡直接下到地下三层。与印象里不一样的是，这里干干净净的，一个守卫都

没有，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过于反常以至于王杰希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警惕，握紧了匕首一个牢房一个牢房地看过去，前面牢房大部分是空的，最后在末端的牢房里看到了自己想见的人。叶修看起来没有受多少外伤，但脸颊瘦得已经凹进去，头发倒只是微长。破解密码一向是王杰希最擅长的，几下把密码锁卸了，刚推开门原本还在地上昏睡的人瞬间睁开眼，王杰希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躲开袭来的劲风，和他一招一式地开始对招。他总算知道为什么这里只关了叶修一个人了，即便强悍如叶修，也经不起五年的心理折磨，只不过看起来起了反作用，叶修现在精神极度紊乱，战斗力自然更强，无人能治得住他，他又体质特殊镇定一类的药物对他而言不起任何作用，只能把他关在这里自生自灭。王杰希眯了眯眼，一个月的恢复训练只能让他恢复一半的水准，幸运的是他身上带了专门为叶修配的药丸，拼着被叶修一脚踹到墙壁上直接把药丸弹进了他的嘴里，捂着胸口咳了半天才缓过来，把再一次昏睡过去的叶修扛起来敲了敲耳麦，循着指定好的撤退路线离开。

腊月初八晚，街边卖腊八粥的小摊贩正准备收摊，却迎来了他最后一个客人。那个客人裹得和个棉团一样，将脸上的围巾摘下之后倒是露出一张清瘦白净的面孔，从眼睛能看出这一看就是个干练的人。“两碗粥，多撒些糖，谢谢。”小贩应了一声手脚麻利地在一次性饭盒底撒了两勺白糖，从锅中舀了两勺放进去，笑道：“您来的真巧，最后两碗。腊八节，喝碗腊八粥浑身都暖和。您慢走。”那棉团点了点头，拎着塑料袋付了钱慢慢地走远。

刚进屋子大雪就纷纷扬扬地落下，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挑开窗帘看了一眼，转头看着刚进屋的人。“腊八粥。”他吸了吸鼻子闻到了香气，捞过靠枕靠在了床头。这屋子里的人正是王杰希和“重犯”叶修。王杰希嗯了一声，拖过活动桌子把饭盒放在桌上，掀开了盖子，顿时香味弥漫了整个屋子。叶修拿过勺子搅拌了一下，舀了一勺塞进嘴里。一碗热粥下肚五脏六腑都被熨烫的妥帖。王杰希收拾了饭盒就把身上厚实的衣服脱下来，掀开被子直接钻了进去，叶修很顺手的把人搂过来，低下头在他唇上落下一吻，王杰希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很自然的回应了他。分开的时候两人之间牵扯出一条暧昧的银丝，断裂开来。看得王杰希面上一红，转过头去。趁着王杰希调整呼吸的间隙，叶修翻了个身伏在床沿咳了一会，呕出了两口鲜血，看得王杰希本就没有松开的眉头皱的更紧，下床去拿了温水给他漱口，又洗了一把毛巾帮他擦干嘴角的血迹。

叶修的伤势远远比王杰希想得要重，表面上虽然没有但内部已经是千疮百孔，王杰希见过了那么多重伤员，也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叶修身上的。在这样严重的伤势之下还能活到现在的也只有叶修一人而已，也仅仅是活到现在。

狭小的屋子比不上王杰希修养时分配的公寓舒适。两个大男人挤一张一米二的单人床自然捉襟见肘，有一个还是伤员。即使如此他们还是相拥着在床上度过了好几日。叶修在这五年里近乎耗尽了心力，全靠想着王杰希扛下来。如今心愿实现，提着的那口气乍然松下，身体也越来越虚弱，到除夕那一晚竟是连拥抱王杰希都没有力气，只能把手虚虚的搭在他的身上，在窗外的乍然绽放的烟花中朝着他笑：“新年好，大眼儿。”王杰希瞪大了眼睛，感受到腰间环着的手力道一点点加大。叶修眼中一片清明，把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王杰希没由来地一阵心慌，抓住叶修的手想要起身去拿通讯器，被叶修拦下。

“我留不住你了。”王杰希有些失神，揪住他的衣领指尖泛白，“对吧？”“过年，喜丧。”叶修又躺回枕头上，闭上了眼，“请等我从记忆的长河中溯流而上，以故人的姿态回到你身边。”

“让我跟你去那个世界，为你我永远所向无敌。”

外面的烟花声渐渐平息，屋中只剩下一个人的呼吸声。

大年初一凌晨5:29，斗神叶修逝。

军部高层会议室内，强行加班的喻文州合上笔记本站起身，朝着几位头发花白的将军露出一个不带温度的笑：“祝各位在监狱里过个好年。”